摘要：金沙江碧水东流，滋养出万里长江上游第一城——四川省攀枝花市。然而，攀枝花是资源型重化工业城市，曾一度空气污染严重，环境问题突出。2004年，攀枝花被戴上过全国十大空气污染城市“黑帽子”。“十年前，我都不敢穿白色的衬衣，因为穿上一天就快成灰色...
金沙江碧水东流，滋养出万里长江上游第一城——四川省攀枝花市。
然而，攀枝花是资源型重化工业城市，曾一度空气污染严重，环境问题突出。2004年，攀枝花被戴上过全国十大空气污染城市“黑帽子”。
“十年前，我都不敢穿白色的衬衣，因为穿上一天就快成灰色衬衣了。”攀枝花市环境保护局一位工作人员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如今，攀枝花已“洗心革面”。2016年，该市全年空气质量优良率达100%。今年10月10日，攀枝花还获得了国家林业局授予的“国家森林城市”的称号。
10月16日，四川省攀枝花市城市风光。该市是我国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的发源地。摄影/章轲
作为中国的钒钛之都和老三线矿产资源利用城市，近5年来，攀枝花一直在做钒钛和阳光两篇大文章。而所谓的“阳光”，就是依托阳光、气候、环境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通过“康养+森林”“康养+农业”“康养+工业”“康养+医疗”“康养+旅游”“康养+运动”等新型业态，让绿水青山真正发挥效益。
从“雅砻江赶漂人”到“长江造林人”
整理床铺、洗脸梳头，简单做了点吃的后，赵小波就扛着扫帚、拎着水桶进山了。
她是攀枝花市普威林业局白凹管护站的一名普通护林员，负责白洼森林康养体验区的巡山护林和沿途垃圾清理。
“每天要巡护两趟，走一圈大概3个小时。水桶是用来装垃圾的。一只手拎着水桶，另一只胳膊夹着扫帚边走边扫。”她一边说，一边给记者做着示范。
“和20年前相比，现在的工作好比掉在蜜罐里了。”她说，记得1998年，攀枝花市开展天然林保护工程后，她每天都要扛着钢钎、铁锹上山挖坑种树。
“每人每天要挖10个80厘米×80厘米的树坑，我们的身体瘦小，蹲在坑里挖石头，头都看不见。一副手套，两天就磨破了。每天上下山还要穿过一段铁路隧道，火车飞快驶过时，我们都紧紧地贴在岩壁上，生怕被飞石砸到。”
站在金沙江畔，四川省长江造林局攀枝花分局党委书记彭建刚介绍，1996年10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视察攀枝花，途经雅砻江和金沙江交汇处的三堆子时，满目的荒山和满江的漂木让他驻足良久。
“要下决心少砍树、多栽树，把‘森老虎’请下山。”朱镕基对随行的四川省委、省政府负责人说。
1998年9月1日，四川省停止天然林采伐，率先在全国打响了天然林资源保卫战。1998年10月，经四川省林业厅批准，该省雅砻江木材水运局增挂“四川省长江造林局”牌子，实现了从“雅砻江赶漂人”到“长江造林人”的身份转变。
10月17日，四川省攀枝花市米易县普威林业局护林员赵小波带着工具上山。摄影/章轲
这一年，长江造林局攀枝花分局决定以三堆子示范林为龙头，以沿河、沿江两岸为重点，全面推进植苗、点播、飞播、封山育林和森林管护，确保市区视野区绿化造林、生态治理早日见效。
在三堆子，今年50岁的长江造林局护林员张体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当时的造林工人们有“六件宝”：钢钎、铁锹、十字镐、水壶、干粮、草帽。“记得男职工每次背40棵树苗、女职工每次背20棵树苗。每棵苗子都带营养袋，又湿又重。印象最深的是，汗水不停地往下淌，身上的衣服打湿一遍又一遍。”有职工说，“（衣服）从里到外都没有干过。”
1998年9月至2010年12月，长江造林局在攀枝花地区共完成人工造林22.90万亩、飞播造林22.88万亩、森林抚育46.5万亩、封山育林147.41万亩、森林管护100.5万亩。2011年起，协助地方管护森林280万亩。
在攀枝花市东区银江镇密地村（小地名马坎），攀枝花市林业局高级工程师李静介绍，马坎片区的生态修复工程就处在金沙江干热河谷生态脆弱区的典型地段。“我们在这里用‘挖大坑、种小树、施大肥、重管护’的办法，改良土壤，种植乔木凤凰木、攀枝花树、蓝花楹等树种，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建成了森林公园。”
攀枝花市林业局副局长曾顺强介绍，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实施以来，累计完成投资8.6亿元，常年管护森林484.17万亩。森林覆盖率从1998年的50.04%增加到60.1%。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四川攀枝花苏铁由上个世纪的23.4万株增加到38.5万株，增长164.5%，其他各动植物种群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在一些地方已消失多年的黑熊、猕猴、锦鸡等飞禽走兽重新出现。
林业兴，“百花”开
随着绿化面积的增多和生态环境的改善，如今，攀枝花市环境空气质量优良率稳定在95%以上，PM2.5值常年低于32微克/立方米。
植绿为民，更要植绿富民、增绿增收。攀枝花市林业局副局长孙彦彬介绍，按照“生态建设产业化，产业发展生态化”的思路，攀枝花市以助农增收、兴林富民为导向，构建了以核桃为龙头，特色经果、林下种养业、花卉苗木及工业原料、生态旅游为重点的“1+4”林业产业发展体系。
在攀枝花的酒店、商场里，记者看到不少地方摆放着棕褐色、有大理石纹理、拇指大小的片状东西。当地人介绍，这是“块菌”，是世界公认的美味食用菌，具有独特的香味与极高的营养价值。攀枝花是中国块菌产区的中心区域，年产量占全国近二分之一。中国经济林协会曾授予攀枝花市“中国块菌之乡”称号。
孙彦彬介绍，攀枝花正在全力促进林业一、二、三产业融合。一产主导产业为核桃、青花椒、坚果等特色干果，芒果、樱桃等特色水果，块菌、香菇、木耳等林下菌类采集，柴胡、当归、重楼等中药材以及养殖业。
10月17日，四川省攀枝花市米易县普威林业局滩脚林场护林员们在电脑前整理资料。摄影/章轲
普威林业局党委副书记蒲小平介绍，按照森林资源保护与开发利用并举的原则，普威林业局与攀枝花市二滩国家森林公园合作组建了二滩森林旅游开发公司，将红碧滩、马鹿寨片区近10平方公里范围内森林生态资源、自然风光、民族风情进行包装打造，推进森林旅游开发。
同时，普威林业局还在普威椒子湾建成年存栏鸡2万只、出栏1.5万只规模的生态养殖场，主要以林下散养方式进行生态养殖和特色养殖；利用企业闲置厂房新建酒厂，具备年产50吨粮食白酒和20吨块菌酒的规模。“这些产业项目形成良性发展后，预计企业每年可获得利润300万元。”蒲小平说。
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攀枝花市有林业产业基地面积144.2万亩，实现林业总产值36.2亿元，农民从林业获得的收入达每人2097元。预计2017年全市可实现林业总产值40亿元。而在1998年，攀枝花全市林业总产值只有6654万元，20年间增长了54倍。
不断升温的康养产业
“现在没有以前辛苦了，但责任更大。”赵小波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眼下，赵小波不仅要守护着这片绿水青山，其工作更是当地将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的一部分。虽然白洼森林康养体验区是一个免费开放的区域，但也是山下的“迷昜森林”康养项目的配套设施。
10月17日，四川省攀枝花市米易县，“迷昜森林”康养项目正在加紧建设，该项目总投资3.8亿元。摄影/章轲
“5栋商品房明年底交房，但早已全部售完。大约一半的买主是成都及周边的，他们看好的就是附近有森林康养体验区。”10月17日下午，该项目建筑工地上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在攀枝花市采访时，记者多次听到当地有“六度”的说法。
孙彦彬解释说，攀枝花拥有特别适宜人类休养生息的禀赋。首先是“海拔高度”。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海拔高度在1000～1500米，攀枝花市区正处于这一区间。在这里，人的心跳速度会提高10%～20%，睡眠、肺功能、造血功能等多项生理指标会显著改善，有利于加快人体新陈代谢，促进大脑健康和肌体长寿。
再就是人能直接感受到的“温度”、“湿度”和“洁净度”——攀枝花年平均气温20.3℃，冬季温暖，夏季凉爽；年均湿度在55%～60%之间，舒适干爽，对风湿性关节炎、气管炎等常见疾病具有显著的自然疗效；当PM2.5值低于35微克/立方米时，特别适合呼吸系统疾病患者静养。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优产度”。攀枝花居于川西南，却是四川唯一的亚热带水果生产基地，盛产芒果、枇杷、莲雾、石榴、草莓、樱桃等。最后一个是“和谐度”。攀枝花98%的城镇人口由全国各地汇集而来，是首批全国和谐社区建设示范城市。
四川省天然林保护工程管理中心副主任陈学军告诉记者，四川省于2014年率先提出“森林康养”理念，得到国家和社会高度认可，并作为新业态写入了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和四川省委一号文件。四川省2016年还出台了《关于大力推进森林康养产业发展的意见》，已召开了两届森林康养年会，建立了森林康养基地63处，2016年实现森林康养产业总产值超过300亿元。
国家林业局天然林保护工程管理办公室信息处处长刘跃辉对记者表示，森林康养集林业、卫生、养老、旅游、教育、文化、体育等于一体，又与养生、休闲、娱乐、度假等融合，广大民众皆可参与，符合我国国情和特色。
攀枝花市林业局局长谢军告诉记者，攀枝花已着手制定康养产业发展规划。
比如，在“康养+工业”方面，根据攀枝花市的《“康养+工业”发展工作方案》，将推进康养与工业深度融合，引导钢铁、钒钛、机械加工制造业向康养制造延伸，推动医疗、康复辅助器具产业化，发展高档体育器材、高端医疗器械等钒钛终端产品，支持攀钢、攀煤、十九冶、钢城等大企业发展康养产业。
10月18日，四川省攀枝花国际康养学院一年级学生黎芮彤（左）和同学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摄影/章轲
攀枝花，“不仅要卖地下的资源，也要卖天上的阳光”。
孙彦彬介绍，目前，攀枝花市共有“迷昜森林”“花舞人间”“万宝营”“岔河同德”4家省级森林康养基地。今年，欧方营地的森林康养基地成功入选全国森林康养基地试点单位。2016年，全市实现生态旅游和森林康养收入13亿元。
2016年，攀枝花有两个数字值得世人记住：全年空气质量优良率达100%；GDP首次突破千亿大关、达到1014.68亿元。攀枝花在实践中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化为生动的现实。
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攀枝花全市接待过冬康养老人15万人次以上，全年旅游总人数达2062.56万人次，旅游总收入从2011年的50.5亿元增长到2016年的242.62亿元。“近年来，来攀枝花过冬康养的人数年均增长20%以上。”攀枝花市委书记李建勤说。
